第二十二章 非诚勿扰

第二十二章 非诚勿扰

欧小米长得不能说多标致,可是有神,属于比较打眼那种。她是八〇后,从里到外都是后现代,乐活族月光族宅女什么的这些时髦的毛病,她身上都多少沾点儿。性格属于混搭多变型,成熟起来比谁都成熟,幼稚起来比谁都幼稚,一会儿阳光,一会儿颓废。可能还在生长发育期,没最后长成呢。别看她岁数不大,这小女子精灵古怪,属于小坏水时不时总冒着,细水长流,毒丝不断,挺难拿的一种劲儿。戈玲这等精明刁钻的人物,一不小心都能让她给绕进去。

这天,欧小米又来新鲜的,冷不丁宣布:“我昨天爱上了一个人!”

大家都瞪起眼睛来。

“在当众宣布之前,你应该首先通知本人……”袁帅喜不自禁。

“我也想。可惜联系不上他。”

“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啊!”

“我声明,此事真与你无关!”

安妮和戈玲兴冲冲地跑出来,迫不及待地打听,“小米,谁是你的白马王子?”

“不是白马是黑马!想夹塞儿是吧?先问问我这双铁拳答不答应!”袁帅摩拳擦掌。

“其实你们都知道他。他说过这样的话——这只是工作。草在长着,鸟在飞着,波浪拍打着沙滩,而我痛打着别人。”

大家恍然大悟,异口同声地说出那人的名字:“拳王阿里?!”

袁帅握紧的拳头赶紧松开了,“那要不拳头就算了吧,咱泱泱大国不靠拳头说话!”

“我觉得他很酷!他才是真正的明星!现在这些人都想学他,又学不像!”

“还好!此人常年在神殿里关禁闭呢,对本人构不成实质性威胁!”袁帅窃喜。

安妮发表点评:“这就是娱乐——山不转水转,周而复始,循环往复,几十年前的流行说不定哪天又刮回来了!作为娱乐记者,咱们的小米成熟了!”

“谢谢当众表扬!主编,那这个选题就定了啊!”

“定!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事儿,我跟安妮刚商量了,安妮有个好想法!”

“今天什么日子?”安妮神神秘秘地扫视大家。

冷不丁一问,大家有点儿发愣。

“8月9号,星期四,农历六月二十二!”刘向前抢先回答。

“这算什么特别日子啊?”袁帅不以为然。

“两周后呢——七夕,牛郎织女鹊桥会,中国情人节!我们《WWW》有征婚版,我想趁着七夕,跟婚介公司联办一场鹊桥会,一定很High!”

“嗨,说了半天——保媒拉纤啊!”袁帅大失所望。

“解决大龄男女婚姻问题,也是为和谐社会作贡献嘛!”

欧小米、何澈澈相视一笑:“那我们就不发表意见了!”

“我最惊喜的是,这回Anney总跟主编没有分歧!”刘向前说道。

“我听出来了,”袁帅起哄,“刘老师意思是说,在这件事儿上,安红跟主编有共同利益——她们在造福他人的同时,也能造福自己!再通俗点儿说,近水楼台,有好的自个儿先留下!”

“胡说八道!”戈玲尴尬。

“主编您老是不好意思,我就顺水推舟地承认,我还就是这么想的。”安妮直言不讳,“我凭什么要后天下之乐而乐啊?咱中国地大物博,只要撒大网,找个跟我般配的应该不难,就此一举粉碎某人的不良企图!”

“在这点上,安红你应该老老实实向主编学习,学习她对二总忠贞不二的精神!”袁帅立刻阻止。

“我再次严正声明,我跟耿二雁没有那种关系!”戈玲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。

鉴于征婚群体鱼龙混杂,为严防不良分子钻空子,编辑部决定要把好关,报名参加者先要过遍筛子,遴选合格者方可入内。江湖帖发出去,一呼百应,应者如云,其反响远超预期。编辑部大家一边整理来函,一边议论。

“我还担心这鹊桥会搞不起来呢,没承想报名的乌泱乌泱的,看来现在这剩男剩女还真成社会问题了!”戈玲说。

“主编,这我就得给您提意见了——在咱们编辑部,不能提‘剩’字,有人多心……”袁帅一边说,一边睃着安妮。安妮立刻反唇相讥:“就是!号称情场高手,万花丛中如入无人之境,结果偏偏成了剩男。主编您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!”

“非得以牙还牙,不厚道!你看人家小米,特吃话,从来对我都是笑脸相迎!”

欧小米龇牙一乐,“请您擦亮眼睛,我那分明是冷笑!”

“我发现一个现象——”刘向前发表高见,“有的别看没结婚,可不是感情空白,说不定情感经历比结婚的还丰富呢!现在结婚跟不结婚没什么区别,单身的过着已婚生活,已婚的过着单身生活,颠倒错位!”

安妮面沉似水,刘向前一见,连忙解释:“Anney总我不是说您……”

“那就是说我啦?”袁帅阴阳怪气。

“我谁都不说了行吗?”刘向前心想:剩下还有理啦?!

“男人不是不想结婚,是不敢结婚!跟一个好女人结婚,是在暴风雨中找到了避风港,这算走运;跟一个坏女人结婚,是在港中遇到了暴风雨,基本就沉了!”袁帅解释。安妮立刻针锋相对:“男人就是打着这种旗号公然消耗女人青春的,而且拒绝负责任!你们不是说嘛,跟情人结婚,就好比房子本来可以白住,结果你非得花钱买了过户!嗯哼?”

“错了,其实最后受伤的往往是我们男人!”袁帅不甘示弱,“有句话特精辟——男人的谎言可以骗女人一夜,女人的谎言可以骗男人一生!”欧小米不以为然:“这问题有什么可争的?喜欢就结,不喜欢就离,很简单嘛!”戈玲很是感慨:“现在年轻人都这么想,所以才这么多闪婚闪离的!我们那时候不一样,不管结婚离婚,都经过长期的思想斗争,不像现在这么不负责任!”

“主编您得这么想,”欧小米说道,“要是一张结婚证定终生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那谁还敢结婚?除非像你们那代人,有大无畏革命精神!就是因为现在社会进步了离婚容易了,所以人们才前赴后继结婚的!”

何澈澈正从网上调资料,“逆向思维!这儿有个数据,今年领结婚证的人比去年同期增加17%,与此成正比的是,离婚率二十年增加二十倍。”

“五十年代离婚,多为包办婚姻;六十年代离婚,多为阶级成分;七十年代离婚,多为路线原因;八十年代离婚,因为搞不清结婚原因;二十一世纪离婚,基本就没有原因。”安妮分析。

“说得头头是道!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!”袁帅攻击。

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!”

刘向前对此有一番高论:“从经济学角度看,离婚只是想改变和生活的交易方式。婚姻市场的资产重组频率正在加快,虽然共有家庭可以获得规模经济,但爱情跟房价似的越来越高不可攀,婚姻风险比股票还大,更多人考虑在被套牢之前赶紧平仓。所以说,离婚相当于对不良资产的剥离。”

何澈澈一边飞快地敲击着键盘,“在离婚问题上,穷人比有钱人诚实勇敢,因为有钱人离婚成本太高。默多克离婚付出十四亿欧元,萨伯斯十亿美金,卡舒吉七亿欧元。”

袁帅接过话茬:“离婚成本最低的是沙特,连说三声‘离婚离婚离婚’,这婚就离了;尼泊尔是在枕头底下放两颗槟榔;乌干达那么穷,还得杀头牛呢!中国从2003年10月以后,带齐了身份证、户口本、结婚证,不超过二十分钟!”

“Stop!”安妮发现不对,及时叫停,“我们说征婚呢,怎么跑到离婚上去啦?”大家都笑了。“征婚征婚!继续!”

话音未落,一名男子(D男)出现在门口。他其貌不扬,西装革履得一丝不苟,系着领结,但一看就是劣质品。

“Hi——!”

“Hi——!”D男模仿安妮,“咱们这儿是组织征婚吗?”

“Yes!Comein!”安妮彬彬有礼。

D男想迈步进来,又想表示自己礼貌:“用不用脱鞋?”

“免了,反正您又不上炕!”袁帅大手一挥。

D男进了编辑部,有些激动,“确实跟一般婚介公司不一样——说外语!就是素质高!”

“先生您误会了!她一看见系领结的,就当是外宾!”

D男听不出来袁帅挖苦他,还挺得意,“真的?我真像外国人?您别是奉承我吧?”编辑部大家啼笑皆非。

“说您像外国人是奉承您,合着我要说您像中国人就是贬低您了是吗?”

D男眨巴眨巴眼睛,“反正我挺有自知之明的!”

“咱们言归正传,我们那份统一表格您填了吧?”戈玲问。

D男双手递出一份填好的表格:身高一米六八;体重六十公斤;血型B;无遗传病史;中专学历;公司会计;最喜欢的书——《新华字典》;最珍爱的物品——计算器;自我评价——D男。

“什么叫D男?又是网络词汇?!”戈玲不解其意。

“要是网络词汇,我字典上应该有啊!”何澈澈也没听过。

D男向编辑部大家解释,“人有三教九流,也分三六九等。如果按ABCD来划分的话,我认为自己属于D类,也就是D男。”

“你对自己评价挺客观的,应该不难找到合适的伴侣!”

“对!我们发现了,大部分征婚者都自我定位不准确!你心态这么平和,征婚已经成功了一半!”

这话触动了D男的心思,他感慨地长叹一声:

“可是天不遂人愿,我征婚都N次了,总以失败告终!”

刘向前深表同情,“那些D女也是,还惦着找白马王子?一点儿不切实际!”不料,D男却立刻声明:“我不找D女,我找A女!”

编辑部大家大感意外。

“敢情是你不切实际啊?!”刘向前改了口。

“我就是从实际出发,所以才这样选择的!”

大家愈发困惑了。D男却自有一番理论,“从理论上讲,男人都有控制欲,在寻找伴侣的时候都会选择比自己略差的,也就是A男配B女,B男配C女,C男配D女,而A女、D男轮空。这就造成了一种局面,D男没人要,A女没人敢要。”大家开始被D男的分析吸引住了。

“D男反正也没人要,追不追A女都不会有损失,置之死地而后生,D男只有追A女这华山一条路。如果A女不是铁了心宁缺毋滥,那就只有让我们D男如愿以偿!”大家瞠目结舌。

“这不就是常说的赖汉娶娇妻吗?!”

“也叫鲜花插在牛粪上!”

征婚的人纷至沓来。一位女子把厚厚一摞稿子递上来。她留着那种清汤挂面的长发,一脸琼瑶式的哀怨。安妮想伸手接,一看稿子的厚度,又顿住,一脸的狐疑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这是我的征婚启事。”

编辑部的人无不惊愕。

“MyGod!征婚启事简明扼要就行,没必要这么长!……”

“可是我和他的故事只有这样娓娓道来才说得清啊!”

“您说的他,是……”袁帅好奇。

“是男的。”

“这我知道。您再说具体点儿……”

“他穿一件卡其布风衣,竖着衣领,里面是黑色毛衣……”

“何方人士?姓甚名谁?”

“我和他只是擦肩而过,一面之缘,茫茫人海,从此各自飘零。”长发女子怅然摇头。

编辑部大家似乎听出些端倪。

“我明白了,你和他其实不认识,只是某一次不期而遇,从此在你心底埋下了相思的种子!”

长发女子如遇知音,“你也爱好文学?!我原来最喜欢的作家是琼瑶!”

欧小米对袁帅小声地,“现在改张爱玲了……”

“现在是张爱玲!”果不其然。长发女子翻开稿子,读着: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。春梦觉来心自警,往事般般应。2012年的第一场雪,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,停靠在八楼的2路汽车,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……”

袁帅赶紧打断女子的抒情,“那人莫不是叫刀郎吧?”

“他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跨上2路公共汽车的那一刻起,我就爱上他了。真正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式的。我特意买了月票,天天坐2路,但再也没有与他相遇……”

戈玲感慨:“琼瑶跟张爱玲真害人不浅,世间这些痴情女子啊……”

“所以我要把我们的相遇写下来,我相信他如果看到了,一定会想起我,想起2路公共汽车……”

编辑部大家面面相觑,不知该鼓励还是劝阻。

“我明白了,你这不是征婚启事,是寻人启事!”

“……如果我是喜儿,那么我的征婚对象肯定首选黄世仁!”一名女大学生一语惊人,“我认为这是喜儿脱离苦海的捷径!喜儿如果选择大春,吃不饱穿

不暖,只有一块儿吃苦受罪,根本无幸福可言;如果嫁给黄世仁,喜儿起码能衣食无忧。你们一定会痛斥我这是在出卖尊严,可是请问,一个人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,还谈何尊严?!所以,嫁给成功的中年男人,这就是我的成功!”

而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说到征婚条件也理直气壮:“……说了半天,别的都是其次,最主要的就是——我要找年轻的,没结过婚的!”

“你自己多大岁数了?你不也是离婚的吗?!凭什么就得要求女的年轻未婚?”戈玲面露愠色。

“女人跟男人不一样!”

“怎么不一样?男女平等!”安妮也有些不快。

“说是这么说。没结过婚的女人是一手女人,离婚的是二手女人,这女人好比汽车,你就是再名贵,二手的也贬值;男人好比房子,不怕二手,换手率越高,升值越快!”

一份征婚启事则是这样写的:“……对方要帅,有车,有豪华的房子,身边有很多很多钱,长得酷,还不花心,而且特别有安全感……”

欧小米抬起头看着大家,茫然地问:“这样的人存在吗?”

“百度一下!”何澈澈劈里啪啦地敲击键盘,然后指着电脑屏幕,哭笑不得的样子。大家呼啦围上来,只见搜索结果显示为:奥特曼在银行下象棋。

这并不是最雷的,安妮发现了一份更匪夷所思的征婚启事。

“……本人非常漂亮,是那种超凡脱俗赏心悦目的漂亮,用国色天香、倾国倾城、艳若桃李、美若天仙、凹凸有致、魔鬼身材来形容也毫不为过。欲诚觅年薪百万以上成功人士为终身伴侣。令我百思不解的是,很多成功嫁给富翁的女子看上去相貌平平,而相貌出众的我却不能如愿,希望你们能解答我的困惑!”

对这类问题,刘向前了然于胸,立刻就给出了答案,“其实很简单,这是一笔财、貌交易。甲方提供美貌,乙方出钱,公平交易,童叟无欺。但问题在于,甲方的美貌会随着时间消逝,而乙方的钱不会无缘无故地减少,甚至还可能逐年递增,而甲方不可能一年比一年更漂亮。从经济学角度看,乙方是增值资产,甲方是贬值资产!”

女人暗自心惊,袁帅则扬眉吐气。

“而且是加速贬值!”袁帅对安妮、欧小米说,“就算你们现在貌美如花,未来五年里还能凑合,过十年,基本就不忍再看了!所以我诚恳奉劝你们,早点儿被我收了吧,何必非等到年老色衰再抛售呢?到时候本人可不一定接盘!”

安妮、欧小米对袁帅瞋目,异口同声:“机会主义分子没有好下场!”

“我还没说完。”刘向前接着前文,“每笔交易都有一个仓位,对一件加速贬值的物资,明智选择是租赁,而不是购入,更不宜长期持有。年薪百万以上的都不是傻瓜,所以和美女,他们会和你交往,但不会结婚!”

征婚者就像涓涓细流,来自四面八方,一开始不显眼,但最后汇成汪洋大海,蔚为壮观。编辑部的人站在岸边观海,也不免惊心动魄。谁也不敢说事不关己,说不定一个浪头过来,就把谁卷下海了。

“称得上征婚启事大全,有煽情版的,搞笑版的,悲伤版的,绝望版的,应有尽有!将来择偶是世纪难题,征婚启事应该算基本写作,人人都得会。澈澈,好好预习啊!”欧小米赞叹着。

何澈澈态度最为超然,“在这个问题上,偶是三不男!”戈玲又听不懂,“天天都有新名词——怎么个‘三不’?”

“不主动,不拒绝,不承诺。”

戈玲显然不认同,“自古以来都是雄性追求雌性,现在倒好,男的都三不了,那女的怎么办?”

“女的也三不——不善良,不等待,不言败。”欧小米紧接着说。

“整个儿阴阳颠倒!真搞不懂你们新新人类!”

有人敲门。大家闻声望去,只见一对满头银发的夫妇站在门口。

“请问你们是中介吗?”老先生问。老太太显得不耐烦,兀自跨步进门:“哎呀,什么中介?婚介!”

屋里的人一时弄不清他们的来意。“您二位是……”

“我姓铁!”老先生一指老太太,“她是我老伴儿!”

“我还是你老伴儿吗?什么都不听我的!”

“你还不听我的呢!跟你过一辈子了,什么时候听过我的?!”

“合着你还有怨气是吧?过一辈子怎么啦?不想过别过!”

“无理取闹嘛!不过就不过!”

老两口进门就吵。安妮闻声从自己办公室跑出来,拖鞋都甩掉了一只。大家首先劝架。“老二位先别吵,有话好好说!”

“你们想分手?现在老年人观念也很前卫!不过,我们这儿是鹊桥,不是廊桥,你们离婚应该去……”安妮好心提醒。

不料,老两口立刻掉转枪口一致对外,都冲安妮来了。

“谁说我们离婚?您什么意思?”

“你们婚介是当红娘,没听说还外带鼓动离婚的!”

“我跟老伴儿还得继续牵手呢,谁也休想拆散我们!”

刘向前赶紧替安妮解释:“我们Anney总真没想拆散你们!我们是不太明白,您二位来我们这儿有何贵干?”

“还能干什么?鹊桥会,相对象呗!”

编辑部的人更纳闷了:“你们这么大岁数还鹊桥……会谁呀?”

“会姑爷!”

“我们是替女儿来相亲!”

大家这才恍然大悟:“您女儿自己怎么不来呢?”

不等老夫妇回答,戈玲深有体会,“现在这孩子,没辙!我们家李子果不也是嘛,什么都得我亲力亲为,社会能力退化了!”

“敢情您家里也有这么一姑奶奶?!”老夫妇终于遇到了知音,“我这女儿,三十五了,也没个对象,把我们老两口愁得!”

“我们俩怄气,全都因为她!”

“我们着急吧,她自个儿倒不急!她越不急,我们就越急!”

“刚三十那会儿她着急,天天闹心要把自个儿嫁出去!现在眼瞅奔四十了,反倒不提这事儿了,我们一问吧,还跟我们不耐烦!”

编辑部大家宽慰老两口。

“您别着急,您看我就不着急!”安妮一脸轻松。

“你当然不急啦!孩子几岁啦?”

“瞅您说的!我们Anney总未婚!”刘向前忙说。

老两口很惊讶,“你们这儿找对象近水楼台啊!”

安妮赶紧岔开话题,“就算我先人后己吧!鹊桥会大龄男女挺多的,您女儿喜欢什么样的?”

老先生从包里掏出一张人像画:“就这样的!”

“我女儿喜欢画画,这是我们从她屋里偷偷翻出来的,一定是她心目中男朋友的形象!”

编辑部大家仔细端详画中人。

“怎么瞅这人面熟呢?”

“我也觉得似曾相识!”

“是呢……”

正这时,袁帅挎着相机意气风发地从外面回来了,“同志们好!”

何澈澈眼睛一亮,立刻指定袁帅,“帅哥!”何澈澈一语道破,大家都深以为是,不约而同发出惊叹之声。袁帅不知怎么回事,赶紧检查自己周身上下,“怎么啦?我哪儿不对?”

那对老夫妇喜出望外,激动地把画举到袁帅眼前。袁帅定睛一看,愣了,“谁给我画的?还挺像!”

老夫妇一左一右紧紧薅住袁帅,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!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哇!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跑?!”

袁帅被艳遇了。安妮、欧小米岂能放过这机会,两人一唱一和,拿他调侃。

“……名牌大学毕业,留校任教,知书达理,还喜欢美术、音乐!”

“而且长得特清纯,披肩长发,是帅哥一见倾心的那种!”

“铁姑娘各方面条件真不错,而且她父母对你那么主动热情,就是铁石心肠也早被感化了!我觉得帅哥你应该认真考虑考虑!”

“还有什么可考虑的?!帅哥能遇上这么一人,是祖上积德!这么大一漏儿,偏偏让他捡着了!”

“你驰骋情场这么久了,也该有个归宿了!”

“往后洗心革面,好好对人家,踏踏实实过日子!”

袁帅立刻反攻,“我知道此时此刻你们俩心情十分复杂,嘴上越这么说,越说明你们对我恋恋不舍!谁让你们拿村长不当干部拿豆包不当干粮的?现在才知道我是紧俏商品,悔之晚矣!本人决定满足铁家人的心愿,把铁姑娘娶了!”

安妮、欧小米半信半疑。

“这么有魄力?”

“你跟铁姑娘总得见面谈谈吧?”

“也就是走个程序!她画的意中人是我,这仅仅是巧合吗?NO,这是天意!冥冥之中,我们的缘分早已注定!”袁帅故意照镜子,“哎,你们说我磁场怎么那么强?辐射那么广?竟然让一素未谋面的女子痴恋于我!”

安妮突然把脸一沉,拔腿就往自己办公室走。到了门口,站定转身,盯着袁帅下命令:“进来!向我汇报工作!”

袁帅进了门,安妮端坐在办公桌后,绷着脸:“关门!”

袁帅关好门,不知道安妮意欲何为,“安红……”

“请注意称谓!我们是上下级关系,要学会尊重领导!”

见安妮真沉了脸,袁帅立刻改口叫“安总”,不料安妮还是不高兴。

“叫得挺顺口啊!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最最亲近的朋友,刻意跟我保持距离!”

“叫‘安红’不行,叫‘安总’也不行,近了不是,远了也不是,你让小生我如何是好?”

安妮一拍桌子,开始审问,“我问你,你是不是真打算跟铁姑娘发展外交关系?”袁帅这才明白安妮的用意所在,便故意装傻充愣,“既然这是你们的衷心希望,那我就替你们实现了呗!人家姑娘又那么好,我再鸡蛋里挑骨头,不合适!”

安妮咬牙切齿,“这么说,你以前都是虚情假意、逢场作戏?!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!幸亏我旁敲侧击、察言观色、长期考察,屡次扼杀了自己的冲动,要不然险些被你始乱终弃,一失足成千古恨!”“我终于听到了你的心声!”袁帅狡黠地笑着,安妮意识到失态,赶忙掩饰,“我没说我,我……说欧小米呢!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?对她,你就没有一点儿不安和愧疚吗?”

“小米还年轻,我最放不下的主要还是你!上回咱妈那**都钦定我当驸马了,谁让你不抓住机会顺水推舟的!”安妮又羞又恼,正要有所动作,外面电话响了。来电话的是铁姑娘她爸,袁帅连忙跑出来连连比画,示意欧小米假说他不在。

“铁伯伯,袁帅他……不在……啊,您一会儿过来?……噢,没事儿……Bye!”欧小米挂断电话,袁帅叫苦不迭:“别让他来啊!”

“人家来找女婿,我能拦着不让吗?”欧小米说,“肯定是让你跟铁姑娘见面!”

只听外面电梯叮咚一响,脚步声越来越近。袁帅以为铁先生来了,吓得脸色大变,“坏了,真来了!”袁帅赶紧找地方躲藏,但桌子底下藏不住人。

“你躲什么呀?”

“这人口是心非!”

袁帅往安妮办公室里扎,一边冲安妮、欧小米作揖,“替我挡着!千万千万!”袁帅刚躲进安妮办公室,果然有人进了编辑部。但来人不是铁先生,而是一位身穿苏格兰裙、怀抱鲜花的老外——安德鲁。

安妮一见此人,花容失色,慌忙想转身回避,而对方一眼就发现了她。

“Anney!”

安妮只得强作笑脸,“Hi,Andrew!Whydidyoucome?”

“不是七夕鹊桥会吗?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我要报名参加!”

听到安德鲁一口京腔,不光欧小米,连安妮都非常吃惊,“Andrew,你中文进步这么快?”

“说来话长!在苏格兰你蔫溜了,我追到北京来满世界找你,时间一长,中文当然溜儿啦!”

“我说怎么跟小沈阳一样也跑偏呢?敢情是苏格兰原产!”何澈澈来上一句。欧小米听出些眉目:“原来你是她男朋友?!”

“不才,哥们儿正是!”安德鲁殷勤地向安妮献花,安妮左右为难,欧小米抢前替她接过花,“我先替她收着!”

这时,刘向前从外面回来了,正好目睹这一幕。安妮连忙解释:“都别听他瞎说,他是我在苏格兰的同学!Andrew,你到底怎么找到我的?”

“嗨,甭提啦!也算是瞎猫碰死耗子吧,总算找着你了,牛郎织女相会了!”

“你从哪儿学的一口京片子啊?”

“我在北京一帮哥们儿呢!”安德鲁很是得意,“Anney,到中国我发现,我不只喜欢你,中国的一切我都喜欢!……”

袁帅躲在门里听得真切,立刻警觉起来。

编辑部人一多,安德鲁兴致高涨,“Anney以后不要叫我Andrew,我中文名字叫安子文!”

“真是中国通啊!”刘向前赞叹。

“我热爱中国文化!要不我给你们说段绕口令——说从南面来了个哑巴,腰里别着个喇叭,从北面来了个喇嘛,手里拎着半斤鳎目。这哑巴……”

“行啦,我们知道你会绕了!”安妮打断。

“我还会京剧!驸马爷近前看端详,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,状告当朝驸马郎……”

“好!京腔京韵,地道!”刘向前夸张地叫好,“安子文同志,你就是传播中国文化的使者!”

“刘老师您搂着点儿,安子文同志实在人,受不了您这么捧杀!”欧小米提醒。“千万别夸他,他人来疯!”安妮嘱咐。

但为时已晚,安德鲁果然愈发来劲了,“我还会中国功夫!”说罢,安德鲁拉开架势,煞有介事地打起了太极拳。

突然,袁帅拉门出来,径直来到安德鲁对面,目光咄咄逼人。袁帅脑中浮想联翩,想象着自己与安德鲁各持一把长剑,相距数米对峙,准备决斗。编辑部其他人在旁观战,神情紧张。袁帅奋不顾身地挥剑冲向对方,安德鲁挥剑相迎,两把剑啪地撞出火花。

袁帅醒醒神,啪地摆出一个白鹤晾翅的架势,与安德鲁针锋相对。安德鲁的太极动作顿在中途。袁帅忽而把招式变成仙人指路,忽而又黑虎掏心,把安德鲁看得两眼发直,认真而机械地模仿。袁帅一看达到了效果,立刻收势,显得很不以为然。

“你以为会说段绕口令、唱段京剧、比画几招花拳绣腿,就算中国文化啦?NO!中国文化博大精深,连我都不敢说学到了九牛一毛,何况尔乎?!”

好不容易把安德鲁对付走了,袁帅身心俱疲。

“安子文感觉出来了,你是想给他个下马威!”欧小米对袁帅说。

“我刚才惦着提醒你,在外国友人面前,我们要表现出高风亮节,注意国际影响!”刘向前说。

“那就更不能误读中国文化了!”袁帅振振有辞,“大老远跑来学习中国文化,咱欢迎,可是学要学精髓,要不然人家真以为咱泱泱大国就这么点儿家底儿呢!”

“安子文要不是安总男朋友,你是不是就倾囊而授啦?”

“那安子文更得学成脏口儿了!”何澈澈抢先说。

袁帅并不认同,“咱首先澄清一概念——谁说那安德鲁是安妮男朋友啦?他们就是纯洁无瑕的同学关系,顶多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!再说俩人都姓安,说不定还是近亲呢,能有那关系吗?”

正说着,安妮从里间出来。袁帅立刻迎上去,“安妮,面对绯闻,你不能再沉默了!作为你的发言人,我随时准备站出来辟谣,还你清白!”

安妮故意显得若无其事,“绯闻怎么啦?哪个明星没绯闻?绯闻说明我有魅力!”

“我知道我选择铁姑娘让你倍感失落,所以你用这种方式跟我赌气!我这不把你给害了吗?!要不我跟铁姑娘好好谈谈,让她把我让给你得啦,说不准她一时糊涂能答应呢……”

如今,安妮终于有了还击袁帅的机会,“千万别!你放心你害不了我!Andrew在苏格兰就一直追我,又追到了北京,马上要正式向我求婚——这份感情惊天地泣鬼神,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?嗯哼?”

“我就说嘛,你不可能没有历史问题,果不其然有前科,而且还涉及国际关系,情史极其错综复杂!”

这时,戈玲从外面回来了,一进门就嚷嚷,“鹊桥会压轴好戏——有人来求婚了!”

“真来啦?”安妮吓了一跳。

“这么大一钻戒,人马上就到!哎哎,他向谁求婚啊?”

安妮顾不得解释,慌忙就往自己办公室躲,“就说我不在!”袁帅见安妮躲进办公室,顿感欣慰,不禁摩拳擦掌,“说曹操曹操到!我今儿就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!”

一男子出现在编辑部门口。此人相貌虽平平,但目光炯炯,手里果然捏着一枚熠熠闪光的钻戒。欧小米显然认识来人,惊讶地迎上前去。“马总?!怎么是您啊?”

一看来人不是安德鲁,袁帅刚放松,见欧小米这样,立刻又警觉起来,“马总?哪个马总?”

刘向前此时也认出了来人,反应很夸张:“是您啊?!”对大家说,“就那马总——前年想收购微软,去年想收购苹果,今年想收购好莱坞,福布斯年年榜上有名——就那马总啊!”

编辑部大家恍然大悟。

“我说瞅着面熟呢!想起来了,欧小米做过他一个专访!”何澈澈立刻警觉起来,“不会是来收购咱编辑部的吧?”

马总走到欧小米跟前,举起那枚钻戒,首先向全场进行展示。钻石光芒四射,引起一阵惊叹。马总抓起欧小米的手,就要往上戴钻戒。欧小米连忙抽回手,“您这是干吗?”

“我爱你!”这一回,轮着欧小米目瞪口呆了。

欧小米对马总有过一次采访,采访也没什么特别的,至于对方为什么找上门来求婚,大家集思广益,分析产生了N个理由,哪个都说得通,又哪个都勉强。也许,求婚根本不需要理由。

安妮、袁帅、戈玲、欧小米紧急磋商对策。戈玲透过百叶窗,只见马总坐在外间,刘向前、何澈澈正设法稳住他。

“没这样儿的,欧小米都拒绝他了,他非说理由不充分!还在外头坐等呢,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说服他!”安妮着急起来,“不都说亿万富翁特别忙吗?我看他挺闲在的,惦着跟咱耗了?!我算算啊,就算他能活到80岁,80乘以365,然后除一个亿,等于3424块6毛5,这就是他一天的成本!”

“看了吧?这起码说明人家是真心付出!”欧小米冲袁帅撇嘴。

“大错特错!对你来说这是钱,对他来说这就是数字,没任何意义!”

“一个亿啊!要是Andrew拿这么大钻戒向我求婚,我会不会当场就答应了?”安妮与欧小米一唱一和,半真半假的,弄得袁帅有点儿紧张:“我看出来了,夜长梦多!我还是出去给他最后通牒吧,三分钟之内消失,不然就打110!”袁帅起身就要往外走,欧小米拦住他:“别别!不合适!人家是来向我求婚,又不是耍流氓!”

“马总再怎么也算个社会名流啊!既是财经人物,又是话题明星,当今最流行这种跨界——Armani跟三星合作出手机,Asus跟兰博基尼出笔记本电脑,都跨界!”安妮故意渲染。

袁帅心里不是味儿,忍不住挖苦,“我就知道,所谓视金钱如粪土,那是因为钱还不够多!对万元户,女人就哼一声;对百万年薪的,瞥一眼;对千万富翁,笑一笑;对亿万富豪,那就投怀送抱了!”

“你要这么说,我还就面对金钱犹豫不决了!凭什么非要求我们跟钱过不去啊?要不我就考虑考虑马总的求婚?”

袁帅有点儿慌,“又一个跟我赌气的!其实我也没说娶谁不娶谁,跟安红你们俩友好协商一下,毕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嘛!总而言之不能鹬蚌相争,让马总得利!”

“我们俩商量过了,一致决定让你鸡飞蛋打!”

“终身大事,三思而后行!切切!”

“男怕入错行,女怕嫁错郎!严肃对待,别儿戏啊!”戈玲提醒。

“还是让上帝决定吧!”欧小米掏出一枚硬币,“正面儿答应,反面儿不答应!”欧小米抛出硬币,硬币在桌面上打了几个旋,倒了——正面儿。

“正面儿……你答应他?”袁帅神情紧张。

其实欧小米并不想这样做。

“这回试试,不算!重新来!”欧小米再次抛出硬币,这回是背面儿。

袁帅乐了:“背面儿背面儿!让他走人!”

欧小米似乎又有些遗憾。“三局两胜!”欧小米又抛出硬币。

硬币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,然后自由落体,在桌面上旋个不停,把大家心都揪起来了。就在此刻,外面忽然大乱。几名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马总下属冲进编辑部,对马总实施围追堵截。

“抓住他!抓住他!千万别让他再跑喽!”

马总左冲右突,最后还是被七手八脚地抓住。刘向前、何澈澈以及闻声出来的安妮、欧小米等人,都被眼前的情景弄糊涂了。

“你们哪儿的?怎么随便抓人?”

“精神病院的!他是我们那儿病人,偷跑出来的!”

欧小米大吃一惊,“他精神病?”

“我要收购美国!收购欧洲!收购世界!”马总声调亢奋。

“看了吧?又犯病了——妄想狂!是不是又向谁求婚啦?”

“我爱你!”

“第八个了!您答应了吗?”

“没有!我们这儿的女子岂是金钱可以收买的?!”不等欧小米回答,袁帅立刻矢口否认。

大夫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叹,“难得!不瞒你们说,前边那七个全魔怔了,现在有俩还闹死闹活要嫁他呢!这不坑人吗?!”

一行人强行拽着马总出门远去。编辑部大家感慨万千。

“真庆幸!欧小米真要答应了他求婚,这事儿不成笑话了嘛!”

“我知道欧小米没想答应他!一个亿啊,这么大一馅饼砸下来,愣没折腰,欧小米挺让我佩服的!甭看我痛斥拜金主义时候义正词严的,真要有一亿万富婆这么考验我,我还真不敢保证不失身!”袁帅道出了心里话。

“算你说实话!”安妮说道。

“其实我内心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!没这么考验人的!”

“小米这儿是一场虚惊,安妮,袁帅,你们俩打算怎么办?”戈玲抛出问题。

袁帅和安妮这才想起来,同时看表。

“一小时以前Andrew就说来,怎么还没到啊?”

“铁家人也早该到了啊!”

“你打算跟铁姑娘怎么说?”安妮问。

“实话实说,我会建议她清醒认识她和我之间的差距。女人如果不性感,就要感性;如果不感性,就要理性;如果没有理性,就要有自知之明;如果连这都没有,她就只有不幸!我好事做到底,负责帮她在鹊桥会找一门当户对的!”

“我也劝过Andrew,可他说他就喜欢东方就喜欢中国!”

“叶公好龙!你给他摊个山东大煎饼,看他吃得下去吗?通过长期观察,我发现一规律,跟老外出双入对的咱们女同胞,基本都恐龙级的!开始我百思不解,后来恍然大悟,老外眼里的东方美跟咱们理解的完全两码事儿!咱们是‘被东方’了!”

话音刚落,安德鲁出现在门口。

“Andrew!”

安德鲁纠正:“子文!”

“子文——叫着这么别扭呢——我们应该好好谈谈!”安妮尽量诚恳。

“没错儿!我们是该小肚子上弦——谈谈心!我想通了,是我的就是我的,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,强扭的瓜不甜、上赶着不是买卖、剃头挑子一头热、背着抱着一般沉……”安德鲁把学到的俗语全用上了,把大家说晕了。

“哥们儿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袁帅不耐烦了。

“我想说,Anney不是我的!”

安妮明白安德鲁的意思,内心很感动。

“你是一Gentleman!”袁帅说道。

安德鲁纠正:“是爷们儿!”

大家都开心大笑。

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子文你婚姻大事包我身上,一准儿帮你找个真正东方美的中国媳妇!”

“哥们儿你已经帮我找着了!”安德鲁走到门口,领进来一位女子。只见该女子美丽无比,落落大方。编辑部大家都惊为天人。

“我介绍一下,这是我女朋友——铁姑娘!”

大家无不意外,袁帅更是瞠目结舌:“铁姑娘?你画的不是……”

安德鲁拿出一摞画,画中人形形色色,不只袁帅一个。其实,那幅画只是铁姑娘父母良苦用心制造的噱头。征婚活动中热心工作的袁帅给二老留下良好印象,就让不知实情的女儿画了这么一副肖像,然后刻意制造了一开始那场千里有缘来相会的浪漫偶遇。可惜受挫,并遇上了同样受挫的安德鲁。相同遭遇让他们一见如故,于是故事就这样发生了。

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!”安德鲁的借用还算贴切。

编辑部大家恍然大悟,这就叫有意栽花花不成,无心插柳柳成阴。

“Andrew……噢子文,祝福你们!”安妮由衷地说。

袁帅则懊悔不迭,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:“铁姑娘也是,不上相,要知道真人长这样儿,打死我也不能拱手相送啊!”

“男人胸怀要宽广,向雷锋叔叔学习,助人为乐嘛!”欧小米拍拍袁帅。

铁姑娘一直面带微笑,与安德鲁并肩站在一起。

“要不是你们举办鹊桥会,要不是你们先人后己,我和铁姑娘就无缘相会!所以我们特意送上一面锦旗,向你们表示感谢!”

在大家簇拥下,安德鲁和铁姑娘共同展开一面锦旗,上书——

为人民服务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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